幽深静谧的藏经阁中。
秦川却只觉千般吵闹,万般喧哗。
强忍着脑中不适。
将书架底层角落里,那本毫不起眼的灰白书卷,一把掏了出来。
这才一溜烟向后退去。
一连退出百十来步,险些撞到正在扫洒的老人家。
脑中动静才算消停了些。
与鸡皮鹤发的佝偻老者,轻声道了句不是。
方才细细打量,手中紧攥着的薄薄书卷。
书封两面,皆是灰蒙蒙的质朴素纸。
没有功法名称,也无具体介绍注释。
秦川微不可见点了点头。
够低调。
谦虚谨慎,方为存身之道。
小心翼翼翻开扉页,功法总纲映入眼帘。
“葱切段,姜、蒜切片,鸡肉中加入黄酒、盐粒,腌制一刻钟……”
洋洋洒洒小二百字,将那烧鸡烹饪之法,分析得鞭辟入里。
秦川心中更显满意。
够隐蔽。
知晓大隐隐于世的道理。
继续向后翻页。
热菜……
凉碟……
羹汤……
甚至还有滋阴补阳的药膳……
却唯独与修行功法,没能扯上半点干系。
伴随着愈发快速的哗啦声响,一直翻到最后一页。
秦川面上表情,才不由得凝滞几分,眉头皱得老高。
难不成,是自己搞错了?
这本书一直不开口说话,并非是低调内敛。
而是当真不具备灵性,只是一本摆错位置的菜谱?
秦川一时之间,有些拿捏不准。
捏着书边,使劲抖了一抖。
想看看是否有夹层暗封。
“小伙子,你是新来的膳房弟子吧?”
还没完全理清头绪。
沙哑低沉的苍老声音,忽然在耳畔响起。
抬眼看去。
正是方才后退之时,险些撞上的佝偻老者。
穿着一身粗布麻衣,拄着一柄松木扫帚。
皓首苍颜、眶凹颊陷。
正眯缝着眼,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,露出一口稀疏黄牙。
估计是看见手上菜谱,才会有此一问。
“老人家你误会了……”
秦川连忙摇头。
还没来得及出声否认。
便被老者兴冲冲打断:
“听说你们近日,新开封了一窖甜米酒,把磨房的驴都给闷倒了?”
把驴都闷倒了,那还叫甜米酒吗……
秦川不由腹诽一句。
“要不这样,小伙子你帮帮忙,弄一坛子过来。”
老头看着一副慈眉善目、与世无争模样。
这时候却是有些贼眉鼠眼,探着脑袋,左右瞄了一瞄。
确认四周无人。
这才凑得更近些,压低声音道:
“这藏经阁第一层,你瞧上哪样,老朽偷偷誊抄一本,也省的花那冤枉钱了。”
藏经阁一层的功法道术,虽说只是些大路货色。
但终归非同凡俗之物。
不能真当是路边大白菜。
最低等的练气功法,也得需要近百宗门贡献。
若是放在外界,少说也得值上个,千儿八百枚灵石。
要是真能誊抄一本,抵得过秦川埋头苦干小半年了。
还是打点好管事以后的小半年。
秦川倒是不怀疑老爷子,究竟有没有这般本事。
只担心自己这颗脑袋,
经不经得起护宗大阵劈一下子。
当即连连摆手,与此事划清界限。
“这样吧,小子自掏腰包,请前辈喝一坛好了。”
想了一想,浅笑一声,和煦出声道:
“不过誊抄功法之事,万望前辈莫要再提。”
面对口气如此之大,却买不起一坛酒的老头儿。
秦川还真有些琢磨不透。
一坛子新酒,也值不了几个钱。
权当是结个善缘了。
“哎哟,这怎么好意思呢。”
佝偻老者双眼微眯,面上笑意更甚:
“干脆顺便切两斤酱牛肉,外加个酱卤肘子,记得挑肥的啊!太瘦了塞牙缝。”
“明儿晌午前捎过来就行,动静小一些,莫要叫旁人瞧见了。”
“老朽呢,也不白要你的酒肉,给你指点个正经去处。”
秦川还没全答应,老者已经自说自话,将事情敲定下来。
“你要挑菜谱啊,得去一层西南角,那边杂学书多,从家常小炒,到上乘灵膳,样样俱全。”
“哪像你挑的这本,一看就不靠谱,真要按这样儿烹出来,指不定得多难吃呢!”
说罢,也不管秦川作何反应。
带着一脸喜色,拄起扫帚,佝偻着身子往藏经阁深处走去。
只留下秦川伫立原地,面露无奈。
也不知该如何解释,自己并非膳房弟子,更不想找劳什子的菜谱。
摇头苦笑一声,准备将手中书卷放回原处,重新挑选一本功法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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