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少心情烦躁，在门诊室踱来踱去，这时，只听有人叫道：“四少”，梅丽丽已经径直走进来，她数日未眠，一双大眼睛深深的陷进去，脸颊上泛着异样的潮红。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，身上那件咖啡色大衣的下摆，宛如水纹般荡漾。四少嘴角微微一动，话到嘴边，可什么都说不出。梅丽丽走上前，将手中的衣服朝着四少用力扔去，声音一字一顿从齿齿中挤出：“虬－四－少－！”
他伸手接着那件衣服，仔细一看，原来是玉珍的裙子。他赶紧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说道：“丽丽，听我说。”她刚开始反抗，过了一会儿，却不挣扎，冷冷看他，他却被她这目光刺得内心惶恐。他心理竟然有一种近乎惊慌的感觉，这前所未有的惊慌，他几乎无法面对，有些乱方寸，她不哭也不闹，只是那样准备决裂的面对着他，他早就想好一番安慰的话，在嘴边，可事与愿违，他的话也变得有些艰难：“丽丽……体谅我。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，但我是爱你的，只是目前要处理好玉珍的疯病，请你理解，主动配合。”
她不屑一顾，唇边浮起一个凄厉的苦笑：“原来你就是这样尊重我的选择，爱我的吗？”他有些烦躁：“我对你怎么样，你心里很清楚？我目前的确有许多问题需要妥善处理。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，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，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后，就马上结婚。”
她摇摇头，全身仿佛在发抖：“我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吗？”
他紧紧攥着那裙子，并不答话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，诚恳地说道：“我只要你给我两年时间，到时我一定娶你，风风光光地娶你。”她想将手抽回去，却抽不动。她嘴边的的微笑渐渐发散开，那无可奈何的笑容逐渐在脸上缓缓展开来，不停地摇着头，泪水盈眶，眼中掩不住那种冷冷地神情：“你这样下去，我们没有未来，四少，你也不会娶我，我们不会白头偕老。”
“哈、哈、哈……”突然，玉珍神不知鬼不觉的冒了出来，出现在他俩的面前，发出男人般的笑声。
梅丽丽眼前晃过一个东西，仿佛从玉珍的背后跳了出来，“啊！”她一声惊叫，赶紧躲进四少的身后。
四少也很真切的看到了一个纸人，是一个女人模样，从玉珍的背后飞了出来，他惊吓得退了一步。眨眼的功夫，那东西不见了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，我们要把她送回去。”四少自言自语的说道。
“我们去给她收拾东西！”梅丽丽说道。
四少点点头，也走过去帮忙。他从玉珍的座位下面，拉出一个箱子，里面竟然装满了纸人，而且全部都是骷髅纸人。
他忽然想到一件关于扎纸的同学石头的故事来：
石头跟他是儿时的朋友，他在卖花圈，有时也扎纸人。石头的手艺没得说，扎出来的纸人还真像那么一回事。可为了钱，心术不正的人拿来活人的照片，石头明明知道这是缺德的事情，还是照扎不误。有人说，石头会遭报应的。石头被钱迷了眼，只要掏够钱，他就按要求做活，不管缺德不缺德，报应不报应。一天晚上，石头关了店门，正端上酒杯，准备喝上一杯。一阵“嘭、嘭”的敲门声传来，石头打开了门，看见夜幕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口，奇怪的是那人戴着个大口罩，看不清楚长什么样。那人递给石头一张照片。石头感觉到那人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，心里有些发毛。他本来不想接这笔生意，但看见那人手里信封的厚度，还是默默地接了过来。石头打开信封，确认了里面确实有一叠人民币，抬头一看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。石头四处望了望，也没有看见背影，他觉得身上突然有些冷。虽然那人有些奇怪，但信封里的人民币是千真万确的。石头数了数那叠钞票，竟然有六百元，他高兴地端起酒杯，一口干掉。当他拿着人民币中的照片，手却开始哆嗦起来，他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。那照片上的人竟然是——骷髅头！他心里猜到，这单生意压根儿就是冲自己来的。第二天，石头在家扎了一个精致纸人，拿出了看家本领。石头准备好好洗洗脸，他刚把头埋下，呆住了，盆里的水映出了他的脸庞，那张脸竟然苍老了许多。他心里一惊，难怪会觉得那纸人有人气儿，莫非它竟然吸取了自己的精气神儿？他的心开始慌了，他现在巴不得那神秘的客人赶快来把纸人取走，仿佛那纸人多在家里呆一天，就会多吸取自己一些精气神儿。一天、两天……整整半年过去了，那个神秘的客人一直没有来取那个纸人，摆着的纸人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他既不敢把那纸人拆散，更不敢把它烧掉。第二年的春天，石头在横穿马路的时候，被车撞倒在地。躺在病床上的石头开始发烧说胡话，他只说一句让人害怕的话：“不该扎骷髅纸人！这都是命啊！”他终于没有看到第二天的花开，死在医院里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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