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离怔怔的半跪着，低垂着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沉痛。
没人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，醒着时，睡着时，满脑子都是她。
一开始他还能守着她的时候，他还能稍稍安定一点。
后来，程家父母不让他见她，瞒着他稍稍给她转了院，他发了疯似的满世界的找她。
找到她后，怕她又被转走，从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她。
他投资入股疗养院，买通了所有的医护人员，瞒天过海的在她的病房里装下针孔摄像头。
每一步，每一步，他都走得诚惶诚恐谨小慎微，生怕棋差一步，他就再次见不到她。
他的人生中，除却没遇见她的那五年，活着的时日都在等她。
只有他自己才知道，这十数年他过的有多期待，又有多煎熬。
十六岁生日那天，程希予以那样悲惨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，他以为此生不复相见了，所以不止一次的想要去找她。
但他再次遇见了她。
她和“程希予”是不同的，哪怕再次相见时，她已经不记得他了，但他还是很快就把她们区分出来。
从她第一次胡言乱语当着全班的面喊“我的宝”时，他就确认那是她了。
天知道那时候他有多雀跃，他高兴的都快疯了！
他丢失多年的珍宝终于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了。
但她不记得他，所以他不确定了。
他害怕失望，害怕自己精神恍惚又认错了，害怕不小心一脚踩空，再次掉落深渊，于是从抽屉里拿出猫粮便匆匆的走了。
再后来竹林邂逅，伤后送药，胡搅蛮缠的让他送她上学……
她说感动天感动地也没感动他吃早餐，她说她才16岁，她说好像在哪见过他……
她喊他顾宝贝，她念叨他感冒洗头不吹头发，她细心的又给他吹头发……
还有好多好多不经意的动作、神情、话语，那么多的巧合重合，即便她不记得他了，他还是清楚的确认她就是她了。
他才知道，原来她离开时说的“顾宝贝，再见”是这个意思。
再见，是会再次相见的再见。
所以，每次跟她道别时，他说的从来都是“再见”。
他希望，不管过了多久，不管道别了多少次，他们都还能再次相见。
但是，她竟然又一次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倒在他的面前。
这一次，她连再见都没有跟他说。
一刹那万念俱灭，心如死灰。
她总是这样，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弃他于不顾，走的潇洒又决然，独留他一人伤悲。
顾城临死前跟他说，你若是爱一个人，你始终得不到她，你会像我一样的，你会发疯的。把她困在我的身边，让她彻彻底底的属于我，我不后悔的。顾离，你不懂。
他以前确实不懂。
他曾一度唾弃自己的父亲，他觉得爱一个人不该像他父亲那样极端的。
但那一刻，他觉得他父亲对极了。
像她这样的人，就应该被关起来，一辈子困在自己的身边，哪里都去不了。
她应该陪着他的。
他应该让她陪着他的。
他确实如他父亲说的那般，他始终得不到一个人，于是他也疯了。……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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