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泣血,枯木没好运气逢春,应景地斜在哪座坟头,上面立着只白脖子乌鸦。死气沉沉的两个黑点中映出远处绰绰几个人影,似抬着口棺木,在野地里迎着晃眼的余晖摇摇晃晃而来。
谁家亡人呢?这时节下土,无送葬无纸扎。它是不知道的,只知道此处又要多一侵占地界的大家伙了。
“呀呀!”
大概不满,几声嘶哑粗噶在乱葬岗回响。
棺木里的人睫毛颤了颤。
迟谙在做一个很长的“梦”。“梦”里是书院旧年。
墙外春欲放,葡萄架下《山亭夏日》,窗前一叶知秋,檐下红泥小炉。四时不同,却都有同一人满眼笑意看自己。
徽临哥。
隔窗背着先生给她看刚画的小像,冬日学堂外揣在怀里等她的热米糕,少年喜欢写仿古的调侃文章逗她,她笑时塞给她一枚杏子,说这个甜。
有他的光阴都柔和,迟谙笑着,直到眼前一转,缟素换红妆,他娶了旁人。
这个“梦”是不断的悲喜交织,亦幻亦真。
迟谙还见到了父亲。自她死后仿佛苍老了十余岁,形销骨立,在监牢里触墙自尽,含冤而终。
陆家因此换了一副态度。
趋利避害的本能并不可耻,难过的是她以为的情谊,原来远远不够得到一点尊重。他们刨开她的坟,迁出陆家墓地,一路棺木摇摇晃晃真实得可怕。
幸好只是“梦”。
“就仍这儿呗,迁出来就成陆家还会管?谁他妈还有闲心给她刨个坑。”
“行扔这儿吧。赶紧趁日头还足。碰上这档子晦气。妈的!今儿一天打不成二两酒,呸!”
隐约可辨的咒骂也那般真切,迟谙不禁腹诽一句“再骂明日也凑不够酒钱”,抬棺人已骂骂咧咧远去。“梦”却还未结束,反响起一阵窃窃:
“新来的?”
“那可太新了好像气儿都没断呢。”
“棺材可不像新下葬啊,得有几个年头喽。”
“买不起刨了荒坟的用呗,反正还有几丝气儿。兴许一阖眼就草草装了也没等。”
谁?
迟谙尽力想要分辨,眼前却一片漆黑,声音很近,偏不见半个影子。
“还没咽气儿?帮个忙吓死得了,拖着濒死的滋味可不好受。”
“你别胡来,万一命不该绝”
“欸。又来人了。”
四周静下来,可马上又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。甚至,迟谙竟嗅到一丝呛人的烟火气,紧接着便如同打通嗅觉,一股**潮湿夹杂其中争先恐后往鼻腔里钻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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