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了。李子寒家里。李子寒躺在炕上昏迷不醒。翟胡子歪斜躺在炕沿上，铁蛋躺在板凳上睡着了。秃子坐在李子寒身边不停地打着瞌睡。李奶奶扶摸着李子寒的手，悲伤地小声唠叨起来：“外孙啊，醒醒吧，姥姥的心都让你给揉碎了。老天爷，你可得把眼睛睁大点，要是我那外孙啊有个三长两短啊，就让我来替他啊。外孙啊，可怜可怜姥姥你也要挺住啊，姥姥我就……”秃子在一旁说话了：“奶***寒不会有事的……”李奶奶转话又喋喋不休地埋怨起来：“秃子，不是奶奶爱唠叨，打李子寒回来呀，你们干那些事没有一件不让我揪心啊！就说开矿挣钱，咋就不想地道的呢。让洪水进村，村里地老少爷们能受得了吗。”秃子忙解释说：“奶奶，洪水进村不是我们开矿造成的，是下游开铁矿尾砂堵了西沟，而我们的石料厂在村东，洪水进村和石料厂不沾边……”李奶奶一听倒火了：“秃子，你们混蛋啊，全村人你们能挨个去解释吗！”秃子也急了：“本来就两回事吗，还用解释吗……”李子寒发出轻轻咳嗽声。铁蛋和翟胡子都醒了。市医院枣叶病房。夜。枣叶在病床上睡着了，睡得很香。凤丫在灯光下整理笔记，不时抬头看眼枣叶。女护士拥门走进来，轻声问：“凤丫，还没睡？都凌晨一点了。哎，枣叶姐今天晚上怎么样？”凤丫看眼枣叶说：“挺好的，刚才我还听见枣叶姐打呼噜来呢。哎，李姐，那个薅草地薅字怎么写呀？我咋也想不起来了。”女护士笑了：“薅草地薅字，是不是一个提手加个秋字呀？”凤丫笑了：“那不念揪草了吗？老师讲得太快，根本就记不上。李姐，不是没事了吗，在这坐会。”凤丫往里拥下被子。叫李姐的女护士坐在床边，床一颤动，枣叶醒了，睁开眼又闭上了。女护士回身看眼枣叶，做了个小声动作，趴在凤丫桌上小声说：“只要尽力能懂个大概，到时候再发挥就行了呗。你都多大岁数了，还当小学生啊。”凤丫脸一绷认真地说：“你不知道，李子寒那人特叫真。我真要是弄个大概，他敢当人面踢你。我可怕他。再说，我也于心不忍啊，李子寒他费了多大劲给我弄了这个学习的机会，我可得把握好了。说不定这就是我后半辈子的资本呢。”女护士笑了：“哎，凤丫，你们那来看枣叶姐的人都怕李子寒，你也怕他，那你咋搞到他地录音的？你这一招在我们医院都传开了，我们院长还夸你呢。”枣叶在女护士身后眯起眼睛偷偷眄视。凤丫扭头又看眼枣叶掖了下被角，回身神密地小声说：“我是花钱雇人录地音，录完音连我自己都分不出真假来。”凤丫说完自己小声得意地笑了。女护士好奇地追问：“李子寒和枣叶那些事，你是咋知道的？”“我跟你说啊，从小我就在意李子寒。李子寒在我们村就是顶尖地男子汉，有理想，有抱负，有勇有谋，有胆有识。就是命运不济，每走一步总是沟沟坎坎的。
我非常崇拜他。真的，从心里就崇拜他。我和枣叶姐是最要好地姐妹，我们之间，无话不说，无事不谈。这就是枣叶姐，要是换第二个人，我早把李子寒抢到手了。哎，李姐，你说咱女人到了我这个时候，是不是管都管不住自己啊？”“你这个时候是啥时候？”“恋爱时候呗，哎，李姐，我跟你说件事，你可得给我保密啊。在前两天下雨那天晚上，我偷偷钻进李子寒被窝了……”枣叶一听，眼睛一下睁开呆了。女护士愣了一下，又“咯咯”地笑了起来：“你傻吧，哪有大姑娘偷钻小伙子被窝的。”凤丫激情不减，轻捅下女护士，开心地笑了起来，收住笑容说：“李子寒那天晚上喝醉了，进屋就把我当成枣叶姐了，躺在炕上就睡着了。看着李子寒，我心那个跳啊，咋也控制不住自己，也不知咋脱的衣服，就钻进李子寒被窝了，在被窝里睡得那个香啊。”“哎，李子寒没把你那个了吧？”女护士作个神兮兮鬼脸，边用手比划一下。“哪个了？噢，我倒是想让他那个了。他睡得跟死狗一般，我哪有这个福啊。”“后来呢？”“后来让铁蛋给搅了。”枣叶泪水顺眼角转了转滚落下来。凤丫仍沉浸在与李子寒情恋瓜葛中，十分惋惜地说：“唉，能说啥呀。枣叶和李子寒两个人因爱而恨，又因恨而爱……唉！”凤丫说不下去了。女护士见凤丫很伤感，忙转着话题问：“哎，那天闯病房的那个人……”女护士看着凤丫脸色只问了半句话。“啊，叫铁蛋，他是我哥。”“亲哥？”“亲哥，烦死人了，傻了巴叽的。我从心里烦他，整天跟个白痴似的。”女护士笑了：“那是你亲哥呀。凤丫，我对他印象倒是不错。在他身上没有虚的，没有假的，全是真的，多实在啊。谁要是找这样地男人过一辈子没白活，最起码靠得住。人的一生咋不是过呀，何必把自己搞得又难又累的。枣叶病了，看你哥心多诚，冒着大雨跑来，还要伺候一辈子呢，真让人感动……”凤丫笑了：“李姐，怎么着？你还真相中我哥了？”女护士站起身：“唉，晚了。早三年我兴许就嫁给他。哎，对了，主治医师告诉我说，枣叶可以出院了。”凤丫起身往外送着女护士：“李姐，能不能让我们多住两天。我那学习班才开班，宿舍还没安排好哪。”女护士往外走着说：“行，也不差这两天。我走了，早点睡吧。”凤丫送走女护士，轻轻关上房门。天刚放亮。李子寒家。漏勺搀扶王利泉父母来到李子寒家大门外，后边几个人抬着一口大红棺材。漏勺显得格外忙碌，指挥着横放在大门口，上前敲门大喊：“李，李子寒，出，出来。王利泉父母来找你……”门开了。秃子扶李奶奶走出来。漏勺横在门口问：“李，-李子寒呢？叫他出来，开，开个破矿把西沟堵了。淹，淹了村子，又，又把王利泉给冲走了，咋办吧？王，王利泉父母找村部，王村长全权委托我处理这事。所以，我，我们来了……”秃子上前争辩：“漏勺，你咋卷曲着舌头说话，子寒为了防洪累倒了，险些把命搭上。洪水进村与我们何干？那是下游村子开铁矿尾砂堵了水道，你说话可要负责任。再说，西沟那股洪水进村子，我们石料厂在东沟啊，你眼睛瞎吗。”漏勺“啪”一拍棺材说：“秃，秃子，少废话，叫李子寒出来。我，我跟他直接对话。第一，洪水进村得赔全村老少爷们精神损失费每人二千元。第，第二，赔王利泉父母……”铁蛋从院里走出来，上前就是一个嘴巴：“赔你娘地粪。鸟鸟的。漏勺，你也太缺德了，往这抬啥棺材，你咋不抬你家去啊？”漏勺见是铁蛋，手捂着脸惊慌地躲着：“铁，啊就铁蛋，你，你啥时候在李子寒家啊。”铁蛋又是两脚：“漏勺，我正要找你算帐呢，送上门来了……”漏勺一听找他算账拔腿就跑，边跑边骂：“你，你等着，看，看我这回咋掂你们，非让你们斩草除根不可……”铁蛋追了过去。李奶奶一听棺材，伸手向前摸去，两手摸着棺材心里翻了个个儿。老年人最忌讳棺材，身子一歪扑在棺材上。秃子和翟胡子忙将李奶奶扶进院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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