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的日子，天清气朗，风和日丽。今年也怪，虽说三晴两雨，但大多是夜晚春雨霖，白昼艳阳天。不但四山树木日见葱郁，草地长草蓬生，所种的庄稼也雨露滋润禾苗壮。洋芋苗乌油乌油的，有的已在开白色或红色的小花，玉米苗大多已成喇叭口。园里的幼茶树已露新叶，四季豆苗已在开始绕干（插在四季豆窝旁的细竹竿，供滕蔓状的四季豆绕干而缠，山里农人叫插四季豆战战），所种的节耳根、白菜已吃了一茬又一茬。苕床里苕秧已乌敦敦地长了五六寸了，只待洋芋成熟收了腾空地，就可以剪掉栽插地里。年前春后种的党参、泡参、黄姜、桔梗、柴胡等也或苗或蔓，纷纷疯长。在海拔较低地方，茶叶属清明节前采集如雀舌般嫩绿茶叶制茶最为上品，也最为值钱。但是在这里，清明节时根本还没长新叶，直到农历四月上中旬，嫩茶叶才一夜之间吐了岀来。左笙、秦安安摇身一变，成了采茶女。干这个，林锋就自愧不如了，他去茶园，手大无用，笨手笨脚，比起左笙和秦安安两手蝴蝶穿花，差了十万八千里。她们俩一上午一人可摘四五斤雀舌状嫩叶，而林锋还在林宁的帮忙下，也不过摘了一斤多。“哥，你也有不如我们的地方吧？你看你两爷子，还没我们零头。干脆你俩爷子自己去玩吧，或者在旁边欣赏我俩的千手观音手舞表演？”左笙洋洋得意。她俩过去虽没采过茶，但没吃过猪肉，还没见过猪跑？她们刚开始手有点生，但适应一下后，就得心应手了。“当然，甘拜下风，两位采茶仙姑神乎其技，山人自愧不如。这样吧，这会也饿了，我们回去弄饭吃。吃了饭后，你们来摘，我在屋里把茶炒了，做成形，趁太阳好，把它们晒干，咱们扬长避短，分工合作。”林锋说。吃罢午饭，大家正在小憇。“我来教你们做茶。虽说我们分工合作，但是你们也要学会才好。”林锋说。“好的，哥，你教教我们，把我们教会了，你才轻松些，什么都靠你，你也太辛苦了。”秦安安态度诚恳。“我不是怕辛苦。但学成一技在手，终身受用不尽。”林锋去把大的平底锅拿到山涧旁，边用水洗边用细沙搓，后来又用皂角胰子把里外及下柄端油腻清洗干净，就在灶里生上干木捧柴火，把锅放上去加热。待锅烧干净水珠渐发红时，就倒进半锅鲜茶叶。茶叶一进锅，就嗞嗞作响，迅速枯萎，林锋就一手端住锅柄，迅速摆动铁锅，一手持根竹棍，快速搅动，避免加热不均。不一会，茶叶就变绿为青，熟了，林锋边摇动铁锅，就端锅离火，把炒熟的茶叶倒在干净的宽木板上。他丢下锅，就用双手抓住茶叶，在手掌里反复揉搓。通过一次又一次反复揉搓，茶叶就变为略长而尖的颗粒形状，他就把它倒进较大的滕筐里，细细铺匀，拿在外面太阳下晾晒。一锅炒完做完，他又去炒另一锅，好几次后，才把上午采摘的茶叶炒完做完并晾晒好。左笙和秦安安见识几次后，也学会了把握火候、识别成熟度、如何揉搓成形、如何晾晒的基本技能。“本来，如果有大锅或专用制茶机器，一次可以炒、做几十几百斤鲜叶，但我们这锅太小，一次又不能炒太多，所以只有多炒几次，费时费力。
不过在现在条件下，已很不错了。还有要告诉你们，炒茶的铁锅千万要洗净，不能有一星半点油腻。”林锋择要点向她们作了介绍。“还有，下次可以专门有人炒，专门有人做，那就快一倍了。我们要趁茶叶嫩，尽可能多摘，至少要备足一年的饮用。过几天，茶叶就会迅速变宽变长，到那时，本也可以做成毛尖之类的上好佳品饮茶，但我们做多无益。备足饮用茶后，我们仍要多采，就用来用水煮熟，用水漂几天后切碎，作鲜菜炒着吃，或晒干装好，作干菜，一年四季炒着吃。”林锋再详细作了安排。新茶晒干后，看形状与机械制作的雀舌天差地远，但也还像模像样。用楠竹茶杯泡上一盅，茶汤清绿如玉，加上特殊的竹杯香味混合，饮上一口，赛过琼浆玉液。通过近一个星期的采摘制作，已有近十公斤干茶制成，林锋用碗口粗的楠竹，做了四五十个有盖的茶叶筒，把茶叶统统装进筒里，盖上盖，密封好，饮用完一筒再取另一筒。果然，过了几天，茶叶叶片迅速长大，但仍然嫩绿如玉。左笙和秦安安每日带上竹背篼上山采摘，第一天就摘了鲜叶三四十斤。林锋在家边陪林宁玩，边把她们摘回的茶叶加水煮熟，就放进大木桶里，不时换水漂着。第三天，她们一早自又上了山去摘茶了，林锋就在屋里弄食物。他割了一块野猪臀部的肉，先洗净用水煮熟，捞岀后切成大块肉片，就去木桶里捞了一些茶叶，再用清水过了一遍，捞岀挤干水，用刀细细切碎，把肉炒岀油水，把多余的油水舀岀装好，就把茶叶放进去，加上食盐和野葱，用火翻炒。茶叶与肉一炒，香味扑鼻，引得林宁在锅边乱转，一副馋猫相。“林宁乖，我们现在不能偷吃，要等小姨和安安姨回来再吃。”林锋对林宁说。“嗬，好香，两爷子在屋里偷嘴。”话刚落，左笙和秦安安各背着满满一竹背篼茶叶进屋，左笙闻到香味就发了声。“小姨，我和爸爸没偷吃，爸爸说要等你和安安姨回来一起吃。”听小姨说他和爸爸偷嘴，林宁不服，立马声明。左笙放下背篼，没顾上去洗脸洗手，就去抱住了林宁：“小姨错了，林宁是好孩子，没偷吃，小姨给你说对不起。”左笙一脸爱意。“不对不起，没关系，小姨。”林宁也抱住了她，但他的回答让大家都禁不住欢笑起来。吃饭了，那茶叶炒肉，肉香不腻，茶叶入口细滑鲜嫩，而且有一股清香。真是人间美味，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肚去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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