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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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子们忙活完,歇在闲厅。贞萼核完打包的数目,想去汇合,忽地一只手碰她。一瞧有间房,徒然门打开着,竟是蓟令言出现。三十多天,贞萼不见到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隆冬里,蓟令言穿着衬衣和缎面棕马甲,脸瘦窄一些,五官清秀了,可是有点黑眼圈,不及贞萼说话,廊里亦无人,他一把将她拉进房中,关上门,说:“早就看到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?”虽然贞萼算不得欣喜,马上问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讲,早晨六点钟,他与魏元他们从虹桥机场出来,接着上外滩,一到公司,天都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九点钟这里去电话,我便安排人,把蓟禾的箱子,先装先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蓟禾单纯,她又不管闲事,我总不能装不知道,让学清过来,亲妹妹的事,我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工人厨子,这两三天,都要分派到别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一天一夜,没有沾过枕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描述下马不停蹄,贞萼好笑,嘴角不觉吟吟轻靥,蓟令言不成想,讨到了贞萼可怜,两眼发起直,说话间,直把贞萼脸盯住,过会贞萼有所察觉,低了眸去,再回过头来的时候,蓟令言就无有目光炯炯了,正儿八经说:“你脸上的印子,怎么一点看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希望我破相哪。”贞萼嗔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亦好笑,他回上海高兴,拿了贞萼一处的胳膊,说:“破相也美。”贞萼觉得他大言不惭,爱讲这种话,眼睛汪着一泓清水,不知所言似的,蓟令言将贞萼搂住了,好像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贞萼想起,问:“你还上了西安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蓟禾跟你们说的。”蓟令言低了低头,把她一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自己讲起来,口吻十分的随便:“张汉卿他们受人利用,蓄谋已久,假模假式地拜大寿,搞成了哗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贞萼却很钦佩张将军,起码他知耻后勇,敢作敢为。她说:“他为了抗日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着警道:“这是军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贞萼追问:“那张将军,他会怎样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当他英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军事法庭,兵权,舆情,哪一个都够他受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贞萼还想问,蓟令言不愿在谈了,他便和她说话,说了一会,贞萼觉着他逗引自己,她不好意思,又给他抱着那样紧,红着脸挣开。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就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宿未睡,白日奔波,人也疲倦,干脆一屁股坐到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所处的这间房,一尘不染,未有住人的痕迹。立柜上却有两个相框,贞萼走到跟前,一张合影,一张照片是个穿衬衣,高高把袖子卷起,叉着腰,脚下踩一只球的瘦小男童。她认得出是蓟令言,说:“这里原是你的房间?”

        蓟令言不答,贞萼亦不管他,见到另张合影上有令言的一家六口人,一位内阁遗老,及一对夫妇。那对夫妇中的先生,及蓟家长子蓟令容,都身着戎装。唯有蓟令言穿着西服。照片印行金色的小字:民国十四年立秋于广州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摄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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