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.父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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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再次写到父亲,我的心口又是一阵疼痛,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了。父亲写的字,父亲的电话号码,父亲不苟言笑的脸都朝我涌来。无论细想哪一个,都能让我潸然泪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姑父是难得的智者——这是我武汉大学博士毕业的表弟对我父亲的评价。表弟作为家里学问最高的人,对父亲的评价是能代表大家的看法的。我父亲有八个兄妹姐弟,父亲高中毕业,是男方家里文化最高的。听我中学时的校长说(他也教过我父亲)父亲当初没去考大学实在太可惜,妥妥的理工学霸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当初在我们县一中是风云人物,数理化从来都是满分,老师为了避免他把答案告诉别人,考试时总是直接给他卷子上打上100分然后叫他出去玩。高中时父亲就担任了学校电工一职,学校关于的电事,父亲说了算。

        按理说这么优秀的人,本该灿烂过一生。没曾想,历史正在跟他们这一辈的人开玩笑,父亲下乡插秧去了,就算父亲本就是农村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回忆说,班上城里的女同学下到田里腿被蚂蝗叮上,一抬腿吓得满田跑,才插好的秧苗都被踩坏了。父亲没想到,自己想成为物理家的愿望以及自己的后半生就这样留在这块田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年代,我们村读了高中的人不多,由于父亲优秀,被安排到村小学教书。没干两个月,父亲就不干了,他说他实在没耐心教这些啥也不懂的小学生。这一点我们几个子女可以证实,因为小时候父亲也不教我们。后来我父亲的岗给我们村另一个高中生去顶了,多年后,这个顶他岗的高中生当了这个学校的校长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教学的父亲被在乡里工作的同学拉去“从政”了,当了我们大队的大队长,父亲雷厉风行的性格,想必十分适合干这个。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。父亲太坚持原则了,母亲说,你父亲发起火来,不管对面是村长还是乡长照样把桌子锤得砰砰响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我们村里有一片很大的松树林,有一天村里开大会讨论要砍掉这片松树林改种果树,父亲不同意,支持父亲的人很少,父亲在大会上据理力争,但少数服从多数,松树林最后还是被砍了,一家分了几困树枝当柴烧。种下去的果树一棵也没活,父亲当初声嘶力歇地喊这片地不适合种果树没人听,如今落下一场空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也厌烦了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,卸甲归田,彻底成了一名农夫。父亲当农夫也比别人优秀,他订阅了很多农业杂志,学习书上的知识再结合实际,别人家的辣椒才长秧苗,我们家的已经开花了;别人家的桔子才刚刚结果,我们家的已经可以吃了等等数不胜数,父亲就是这么优秀。年轻时的父亲走南闯北,去过不少地方,所以父亲是家里的威望担当,家族里大事都爱来找父亲听取意见,小事就如一到过年,数不清的人来找父亲写春联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不爱谈笑,所以全村人都怕他,我也怕他,但父亲也做过让我感动流泪的事情。中考前一天,父亲特意从家里骑两小时自行车到学校看我,当时我在上课,他就从窗户塞给我一封信就匆匆回去了。这是父亲第一次给我写信,虽然住校,但一星期也能回去一次,父亲却选择这种方式跟我沟通,可见父亲的爱多么深沉。信中父亲鼓励我努力学习,寒窗苦读在此一举。当晚我一夜未眠,满脑子都是父亲骑自行车匆匆赶路的背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大了,跟父亲通电话的次数很少,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,打电话没聊两句就问我妈呢?由于身体原因,父亲从四十几岁开始几乎只待在家里,但父亲还是一家人中的权威,他对信息的分析及理解总是比我们更进一步。我妈说,父亲一天哪也不去,但他什么都比我们先知道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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