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心和壮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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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沉默又出现了,像把黑刀无声地切割房间里的空气。

  林渐眨了眨眼,差点要跟着倪馆长三人鞠躬,给文子砚送终。

  最终还是文子砚略带沙哑的声音敲掉了沉默的刀刃,“听到好歌,总是想分享给其他人听——”

  文子砚的目光艰难地寻找倪馆长三人视线的空档,像躲避激光镭射网的神偷,腾挪转移,尽可能不发生一点点接触。

  “可清老板说这首歌是你作曲作词写的!”倪馆长冲文子砚吼,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。

  清水建拍拍倪馆长的肩,示意他不要激动,后退,该我了。

  清水建站在文子砚身前,光头像面镜子照彻着文子砚苍白的脸。

  “子砚,歌的事,先不要提。我也有一个跟他们两人类似的问题。前面他们已经说过,有很多重复的地方。我就挑重点说一下。”

  “五年前,你进我店里,我问你要吃什么。你说最便宜的有什么。我说黄瓜寿司。你就要了一条黄瓜寿司。吃完后,你静静坐着,看着空盘子发呆。”

  “那时我店里没有bgm,也没有其他客人,店里只有你一个人,气氛很尴尬。我问你还需要什么,你摇头,说不用了。我说那请结账吧。一共30元,谢谢。”

  “你没说话,只是侧过头,很专注地听什么东西,好像有个幽魂对着你的耳朵窃窃私语。你问我,老板,你不觉得你店里还缺了点什么?”

  “我说,对,缺你结账。想赖账的客人我见多了,各种花招我都见过。你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。不过你可以去隔壁桥县第一饺子店试试。”

  “你自顾自地说下去,老板,你店里缺音乐。我问,然后呢?你给我唱歌?让我给你免单?”

  “你摇头,真挚地说不是,还说你是个作曲家。终有一天,你会创作出流芳百世的名曲!”

  “我本不想相信的,可你手上的药膏,眼里的沧桑,身上的伤痕,更重要的是那副疲倦得好像在网吧里熬了三天三夜的神态,无不彰显了一个落魄作曲家的风范。我问你药膏怎么回事?你说敲键盘敲多了,现在作曲都用电脑,虽然我更崇尚自然的创作方式,可为了效率,也免不了随大流。”

  “为了证实你的说法,我问你既然是作曲家,你会唱什么歌,你说会唱《两只老虎》。我叫你唱给我听。你唱了。唱得虎头虎脑,我很喜欢。我再去附近的网吧,找网吧老板求证,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这里骗吃骗喝,网吧老板说没有。”

  “我确定了你作曲家的身份,第二次见到你时,主动跟你说,以后你没饭吃了,来我这里吧,黄瓜寿司还是给得起的。”

  “你抬头看着我,眼里全是不敢相信的目光,嘴巴哆嗦着。我尴尬地笑了笑,说我欣赏有壮志的人。因为我也有一颗巨大的壮志。我想成为一名雕塑家,不能白白浪费了我这一手苦练多年的本手返!”

  “接下来的日子,每天晚上,你都会到我店里吃黄瓜寿司,有时候还会带几条回去。有时候又会带你的作曲家朋友过来。你坚持只吃黄瓜寿司,那份毅力任何人看了都要佩服。只有偏执到如此程度的人才会坚持自己的壮志。”

  “一年年过去,除了两只老虎外,我再没听你唱过其他歌。一次你吃完了黄瓜寿司,打嗝剔牙的时候,我问你最近有什么新歌可以唱一下给我听。你抬起头,很认真地跟我说你是作曲家不是歌手。我说我明白,那有什么新歌写出来。你说还在努力,技术上不是问题,主要还是灵感。”

  “我看你手上的药膏和身上的伤痕,同情你,理解你。不再追问。过了几天,你就拿了一份demo过来给我听。我听了,刚开始觉得很吵,歌词也听不清,声音就像一个中年大叔在浴室里忘我高歌,结尾处还有一群女人的尖叫声。结构上很突兀,听感上也不太舒服。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。你给我详细解释了这首歌的风格和创作灵感。歌的题目叫作《更衣室里的绝叫》,讲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在面临生活重压,无处可去,无人倾诉的绝望境地。最后一腔的郁闷、委屈、不理解,尽数化作更衣室里的绝叫,随着流水流进下水道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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