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:红袍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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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斟没来由笑了笑,道: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觉得荒谬?那帮平日里蝇营狗苟、勾心斗角到了极点的诸位长老,

        又怎么会牺牲一世性命只为护我菖蒲师门安宁?又为何一脉断绝偏偏留下了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人口中的师弟抬头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,过了一会儿,神色复杂道:“你是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寿元无多的周斟嘴角翘起,似乎在讥讽谁,又像是自嘲:“当年埋了她后一天内,我先在水井下毒,紧接着杀光了山上所有人,从长老、弟子到杂役,七十三人,一个不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杀到我鲜血浸透袖袍发丝,杀到我灵力透尽,自跌了一境,之后一把山火,将他们的尸首与祖师堂烧的干干净净,连同那些我自上山起就晨叩午跪的香炉神像,

        原本我心想,尘归尘土归土,我的过去此后便是了然无物,但偏偏大梦将醒时,我心中又悄然多了一问,我苦苦思索而未得其解,

        我早前半生行善,勤勉热忱,不愿伤及一草一木,对她费尽心思,论相识,我比你早,论情意,你自小宁肯一人打坐练功也不陪她说话玩闹,我却宁愿挨罚也不愿冷落了她,

        论志气,呵呵,她最喜欢的便是你这点了吧?但你们真当我是不想不愿去见识那山下的花花世界,二十出头的年纪,如果不是想要守着她,守着这座师门,又怎甘心老死枯死在越山之上?

        可她却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为何呀,为何?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我想明白啦,因为不爱,所以所做的一切都错,错的也错,对的也错!

        我坐在曾经的神堂外,看着昔日满目的香炉神像,一片火光,烟熏雾绕,我恍惚间想着为何人会有七情六欲,贪嗔痴哀怒?

        我坐了许久,终于明白过来,也许是高坐云端的天神故意赋予人类以情与欲,

        有情欲的人才有弱点,有情欲者永远只能跪拜在神像前求取,而终不能成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又大哭了一场,哭的不是过去这浑浑噩噩的二十余年,而是哭自己明明看明破了却抽身不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恨自己的爱而不得,不得而爱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想起若干年前的那个孩子,六岁遭了洪灾父母亡故,唯一在世的亲人叔父,只因乡野道人算了一卦,得出我是孤星入命,无亲无友、潦倒失意终生的命格,吓得他连夜将我赶出家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当了三年的叫化乞儿,终有一日因缘际会入了菖蒲师门,从端茶递水的杂役做起,

        天资虽差,但我不认命,步步谨小慎微,待任何人都以曲意逢迎,旁人羞辱只当作玩笑,谁都听说了,新上山的杂役里,有个生得极黑又矮的外乡小子,就算是巴掌扇到脸上,他也只会低头傻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复一年,我步步登高,从杂役到入门,从入门再到掌门亲传,只因我不认命,不认那潦倒终生、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破命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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