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狂热分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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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杨调鼎也算个好知县。

  他上任一年来开渠百里以灌溉民田,百姓称善。

  前个月,流寇猖獗之际,防兵缺饷鼓噪。好在河内县作为府治所在地,还算富庶,杨调鼎筹措了些钱发下去才平息事端。不然搞不好又是一次兵变。

  被保护的郑王爷才舍不得出钱,即便棺材摆在门口了也假装看不见。知府同样不出头。

  杨调鼎开口道:“老先生,人各有志,学生也不多说了。斗胆暂且将您禁足于宅院,安心养老,等流寇退却,学生再登门请罪。”

  杨嗣修呵呵一笑,“你确实胆大,不把我交出去?”

  杨调鼎摇摇头。

  杨嗣修站起身,拱手道:“爱锅主议是歹徒的最后归宿。告辞!”

  狂热的爱国注义和宗叫或格命的激晴一样,常常可以作为罪恶感的抚慰之所。

  泥腿子们交不上税或者饥民活不下去了起来闹事,他们抗税造反,我强力镇压打的他们屁股开花杀的他们人头滚滚,我忠于职守我没错我不会有罪恶感。

  被活活烧死残忍吗?谁让他是异端,不信奉我的罪大恶极,死有余辜。我没做错。

  我赈济百姓、惩恶扬善、修桥铺路,我是好官好人好地主。但是他若和大顺军对抗,然后被杀,杀他的那位大顺军也没错。

  好人和反哥命并不矛盾。杀掉这么一个反革名的好人,大顺军人不会有罪恶感。

  战场上只有敌人和自己人的区别。

  甚至可以再说的极端一些——

  如果两个人约架,都拿把刀,甲把乙杀了,你说他是不是不道德?

  生死相搏,各凭体事,其实没有什么不道德。

  所以,如果拿刀杀人的都不能这样评论,你怎么能说刀子不道德呢?

  冲在前面动手的人就是刀子,实际他们只是大佬的工具罢了。

  你无法用理性或道德上的理由去说服一个狂热者抛弃他的大业。他是既得利益者,害怕妥协,害怕改变,因此你很难让对方相信他信奉的主义并不可靠。

  然而不论是哪一类人,他却不难突然从一件神圣伟业转投另一件神圣伟业的怀抱。他无法被说服,只能被煽动。对他而言,真正重要的不是他所依附的大业的本质,而是他渴望有所依附的情感需要。

  除了真正的死硬份子外,换言之,什么主义都是次要的。一般来说人人都有从众心理,谁赢跟谁走。眼光更高一点的就是预见谁能赢提前跟谁走。

  大顺军画一个大饼摆在遥远的前方,天下大同能不能实现那是将来的事,定个目标嘛,大伙都有奔头。万一在八百年后成了呢?

  就算不成也没关系,至少各命成功了我和子孙后代吃香喝辣我们现世安稳,能不能看到天下大同实在是无所谓的事。有个好梦就行了。

  论迹不论心,论心世上无完人。

  因为人性很复杂,吃了五谷杂粮必然会放臭屁拉臭屎。躲起来悄悄泄完不让别人知道就好。

  你甚至可以说,所有理想都是骗人的,都是鬼话,还不如及时行乐,还不如放纵过一生,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……但是,理想终究还是存在的,只不过追求理想的过程,会很痛苦。

  因为有李自成带领的大顺军出现,杨嗣修提前改换门庭,杨调鼎暂时还想着忠于朝廷。

  他们这次没机会剃发易服了。不过万一他们想剃发变短毛,大统领热烈欢迎。

  ……

  河内县大牢。

  蜂窝炉子里的烙铁烧的通红。

  “兄弟,我劝你老实交待。杨嗣修是不是你的头领?”

  “哥,动脑子想一想,咱可能攀的上那种大人物?”

  “哟,你个龟孙儿!谁不知道你近年发了大财?钱是哪来的?要是没有人在背后帮衬,你个穷酸凭什么抖落起来?”

  “哥,地上那个炉子还有蜂窝煤都是小弟亲自送来的,我凭本事挣点钱咋了?这炉子烟筒啥的又不是稀罕物,别人又不是不能做。小弟只是比别人跑的快。”

  牢头伸手提起烙铁,“你以为衙门会胡乱抓人?你整天鬼头鬼脑的干些什么还要我全说出来?”

  刘志文慌了,“哥,别啊!你哪怕砍了我呢,千万别动大刑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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