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锦华夫妻俩住在老城区一套有年头的平房里。他只知埋头干活，从来不会钻研门路，九十年代初单位分房时，没分到。
后来单位倒闭，他下岗，去私人厂当车缝工，更不可能了。
罗素琴在商场当售货员，最近几年外资开的大超市把人气都吸引过去，商场门可罗雀，工资发不出。她四十几岁了，被内退，打零工放不下面子，又没有一技之长，苦闷得很。
菊花和她同时内退，亲戚介绍她去一家公司当厨子，月入六百。就这六百元，让菊花觉得自己高一等。
这次去帝都旅游，团费五千，公司报销三千，自己掏两千。两千元顶三四个月工资，菊花舍不得，但架不住团建，她不去不好。再说，帝都是华夏人民的圣地，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，不去这辈子没机会。
菊花交完钱便跟罗素琴得瑟，没想到很快得知罗素琴的儿子花钱请父母去帝都，听罗素琴的口气，好象不仅仅是玩几天而已。
罗素琴的儿子苏醒在帝都发财了，据说买了房子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在帝都买房子，那是打算长住帝都了。
在天子脚下生活，那是菊花想也不敢想的。现在下岗工人罗素琴居然要成为帝都人了？菊花心里不爽，非和罗素琴约在帝都见面不可。
不亲眼瞧瞧，她绝对不相信苏醒发财了。
罗素琴拗她不过，只好答应。
老两口给儿子准备很多土特产，装行李时傻眼了，两个大箱子还装不下。这可咋办？
家里一堆亲戚听说他俩要去帝都看儿子，确切地说，是听说苏醒发财了，一群群过来探望，一屋子人就没一个空手来的。
苏锦华和罗素琴更加发愁了，这么多东西，怎么带过去？
…………
从魔都抵港的航班徐徐降落，滑轮着地刹那，机身震动，惊醒商务舱最后一排的乘客。
王建国忙到凌晨两点才睡，五点起床往机场赶，上飞机闷头大睡。他睁开眼睛望望眩窗外，刚好另一条跑道一架飞机离地。
他按下服务灯，很快一位身材高挑的空姐挑帘进来，微笑弯腰道：“先生，有什么需要？”
飞机降落地面，客舱服务继续。
“有热毛巾吗?”王建国打着呵欠着。
“有的，先生。”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很快递到王建国手上。
王建国眯着眼没接住，毛巾掉在地上。空姐蹲下捡起来，微笑道歉：“不好意思，先生，我这就重新拿一条。”
很快又一条毛巾递过来，王建国手机响。他上飞机时睏得忘记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，这会儿着地有信号，电话就打进来了。
他忙着接电话，第二条毛巾没接住。
空姐再次蹲下捡毛巾，再次道歉。
王建国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：“阎老啊，我刚到帝都机场。苏醒的网站明天上线，我赶过来剪彩。你来不来？”
他这边聊着，空姐端着托盘身微弯腰，从他的角度，刚好看到一片白茫茫。
挂断电话，空姐再次蹲下，递上毛巾。
这次，他接住了，顺带看清空姐的长相，鹅蛋脸，二十七八岁的样子。
两人目光短距离接触五秒，空姐微笑道：“先生贵姓？”
王建国想了想，要来纸笔，留下一个手机号码。
空姐心领神会。
…………
走出机场，王建国给苏醒电话：“我到了。”
得知苏醒弄一个网站，王建国就嚷嚷要来剪彩，今天特地从魔都赶过来，不可谓不给面子。苏醒道：“要不要去接你？”
他没说几点到，苏醒自然没提前到机场接机。
王建国站住，看着银色迈凯伦缓缓驶过来，道：“不用了。”
“好。”苏醒随口应着，等他往下说。剪彩是早就说好的，打电话不是接机，肯定有别的事。
果然，几秒后，王建国有点难为情地道：“小苏，问你件事。能不能只要女伴，不谈恋爱？”
“嗯？”苏醒一下子坐直了，道：“老王，你是不是梅开二度？”
“什么梅开二度？我还没谈过恋爱呢。”王建国压低声音道，同时不忘四处瞄，生怕被人听见。他们这代人，观念保守得很，他年轻时先是忙着读书，毕业后忙着创业，说没牵过女生的手夸张了点，但也差不多了。
“不是吧？你没谈过恋爱？”苏醒怪叫，道：“你今年多大了？有没有四十五？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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