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你听见歌声了吗?-第2/3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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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终于可以安心地谈论着最后一件怪事。这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
  在镇上的最后日子里,我们问得最多的问题,是一句话。

  “你听到那些声音了吗?”

  如果你说听到了,那么恭喜你,你将收获一堆的拥抱、祝福,和看可怜虫的眼神。

  如果你说没听见,那么不幸的是,你还将生活在这种不可言喻的恐怖气氛中,惶惶不可终日。

  孩子对父母说,朋友对酒客说,家人对自己说……

  无数的人重复着这个问题,是因为一种若有若无的歌声,开始在镇上蔓延开来。

  听见过的人,将这种声音形容成一种山风吹过峡谷缝隙的呼啸,注意,这里绝不是在夸赞。

  那声音尖锐、绵长、忽强忽弱,就像有人搅动某根神经,又将它绑在绞刑架悬在高空,等着断裂之后释放动能的悲剧时刻。

  时间久了,有些人的呓语中,将它形容为一种歌声。但是怎么会有人能长期发出那种,神经质的猫被踩住尾巴后的尖叫?

  酒馆里的传言又一次传了出来。

  在描述中,那天酒馆中的集会时,那些人在气氛达到最高潮时,集体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,喧闹的场景突然间显得空荡而微渺,甚至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都像被拉长了。

  那个领导者站在台上,张着嘴,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语句,只是尽力做出“嚯嚯嚯”的样子,就像一只被揪住了脖子的大鹅。

 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,并随着那种声音往外走,追逐了声音最最清晰的方位而去。

 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,踩着深浅不一的脚印,听着来自天外的声音,就这样踏上了马德斯山的不归路。

  而其实在这酒馆里面,有一个从昨夜就烂醉如泥,缩在酒馆角落酒桶间的可怜人,迷糊中全程记录了这一刻,并凭着高人一等的谨慎,和微不足道的经验,再次被吓得晕了过去。

  可能是酒鬼骗酒的冗谈,却成了压垮矿工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在那之后任何一句随口的哼唱,或是一个押韵的排比,都会刺激到他们脆弱的神经。

  绝望的矿工们抛下了手里的活,纷纷登上了返回大陆的航线。

  只带着一身的疲惫,和将会陪伴他们一生的恐惧。

  岛上再次只剩下我们几个创始人,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刚刚登陆的那段时间里,我们几个穷光蛋赤手空拳地想要征服这块土地。

  我们都彼此反复确认过,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歌声。

  但是没过多久,老约克逊不见了。

  这个可怜的老人早就老迈的出不了房门,整日坐在摇椅上,翻阅着他膝上那本沉重的大部头,过着一种苦行僧式的日子。

  第二个是多朗科。

  他坚持着日复一日的巡山活动,独自行走于幽暗密林里,深湛水潭边,陡峭崖壁旁,徒劳地想要找到这一切的真相。

  随后是第三个,第四个………

  原谅我这个胆小的警长。

  我订好了最早一班的渡船,决定抛下全部的家当,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  在我还没听到那歌声之前。

  我知道这一天已经不会远了。

  天边的云彩飞了起来,在日落之前慢慢被风鼓动着,四处扩散。

  这样的夕阳也像是当年我们登岛的场景。

  那时候我们还聚居在海边的大排屋里,后来就只有小胡克那个固执鬼还不肯搬……

  等一下?!

  小胡克!!

  该死,我忘了岛上还有一个人!

  那也是我们最后的兄弟了!

  我绝望地看向岛屿的方向,那里已经即将淹没在海平面的尽头。

  这时候,一种幽怨的歌声,乘着海上的信风,从那座岛上追了上来!

  我听见了!

  我听到了!

  它抓住我了!

  我狂暴地质问每一个海员是否有听到声音,直到我被牢牢地捆绑在桅杆上,两眼无神地死盯着海面一角。

  我听见那座岛上传来的歌声震耳欲聋,直入云霄。

  我还听见那恐怖的歌声里,夹杂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曲调。

  那曲调单薄、脆弱、嘈杂粗俗,但是坚定地据守在角落,一步也不肯退让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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