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空门无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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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生赢得是凄凉。追前事,暗心伤。好天凉夜,深屏香被,争忍便相忘——宋,柳永,《少年游》。

  1,

  高旋站在太室山下,冥思良久,放弃了登山计划。

  他乘车赶到少室山,希望能够在少林寺中,寻得高僧,帮助自己解惑。

  少室山通向少林寺大门口的山脚下,有许多销售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小贩。

  高旋看到一个葫芦挂件,葫芦上刻着“难得糊涂”四字,心念电转。

  “难得糊涂,难得糊涂,偏偏我是自作聪明!我这样事事较真、念念是非的人,活该到了今天,依然难以成家了。”

  “以后不再戒酒了,哪怕大师让我去吃屎,我也要破戒了。用这个葫芦装酒,挂在腰间。以后沿着金水河转悠,心情不好时,打开葫芦嘴,抿上一口,再合上葫芦嘴,挂回腰间,也很方便了。”

  想到这里,他向小摊走去,花费十五元,买了一个小葫芦。

  他左手拿书,右手提着葫芦,一边走路,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风景。

  到了少林寺山门前,他准备把手中的葫芦挂到皮带上时,却发现葫芦嘴上的木塞子不见了!

  他心中一暗,只觉得晦气。

  想想从那小贩处走到这里,不过300米的距离,他决定原路返回,去寻找一下那个木塞子。

  直到走到小摊前,他也没有找到木塞!

  “不对,这样粗糙简陋的一个小小木塞,谁会去捡它呢?又没有看到打扫垃圾的工人,这木塞肯定还在这路上。不过300米的距离,我再找一遍吧,肯定能够找到。”高旋思索片刻,就又低头找了起来。

  直到他再次走到山门前,依然没有找到那个木塞。

  “我就不信了,就这300米的距离,我还找不到你?”高旋的倔强和较真的劲头,再度上来。

  他再次折返,甚至在路边停着的轿车的底盘下面,他也趴在地上给挨个看了一遍!

  依然没有找到。

  他就再次从小摊处出发,更加仔细地在马路上找寻起来——直到他走到山门前,依然没有看到那个木塞!!

  高旋猛然抬起头来,恶狠狠地瞪着天空。

  那天天气晴朗,万里无云,唯有临近中午的太阳,越来越炙热……

  “为什么,你就不能让我的心情好上一点点呢?”高旋把瞪向天空的目光,移到了太阳上。

  太阳毫不客气地放出万道剑光,刺得高旋条件反射地把眼睛立刻闭上,狼狈地把头低了下来……

  2,

  高旋把少了塞子的葫芦,挂在腰间,拿着《史记》,进寺转了起来。

  入门不远,就是许多兜售佛像菩萨像挂件的小店。

  高旋走到一家店铺前,指着一块菩萨玉像,问店里二十岁上下的小和尚,“师傅,这个菩萨,怎么请?”

  “五十元,这是开过光的,可以保佑你心想事成,平安吉祥。”小师傅合十答道。

  “五十元就能买到心想事成?十个男人,九个都想做皇帝;他们都来拿五十元请一个菩萨,那岂不是到处都是皇帝了?”高旋心中有火,却到了庙中发泄。

  “施主说笑了。听你口音,你也是南阳人吧?”小和尚跟他套近乎。

  “是。”

  “我是镇平人,咱们老乡。”

  “出家人慈悲为怀,普度众生,就应该看众生是平等如一的,难道也会分老乡不老乡吗?”

  ……

  看着一脸懵的小和尚,高旋轻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
  他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游走。

  下午两三点之间,高旋走到一个半山腰间,看到一个四十岁的、微微发胖的中年和尚,坐在草地中间,背靠一棵大树,正在熟睡。

  高旋心神俱震,“这才是大自在啊!不管别人的眼光如何,不管世间的纷纷扰扰,想游走时天马行空,想歇足时随遇而安。”

 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中年和尚身前,将书本夹在了胳膊窝中,躬立在侧,静静地等待中年和尚醒来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那中年和尚伸了个懒腰,睁开了眼。

  高旋立刻双手合十,深鞠一躬,“阿弥陀佛,师傅,打扰了。”

  中年和尚看到高旋,微微一笑,用右手单立在胸前,“阿弥陀佛,施主好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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