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章 不眠之夜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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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你不是她。”

  单单这一句便打碎了祁云心底的幻想,犹如利刃粉碎扎在心口。

  她稳住了呼吸,这才抬眸望向韩珂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  这相貌、这嗓音,确实很像。韩珂又为自己斟上酒,一口饮下:“她不会对我这么笑……也不会与我这样说话……”

  若是忘忧在会如何?韩珂嗤笑一声,大概是没有什么好脸色。

  “韩少卿,你醉了。”祁云尽量模仿着忘忧,可方寸大乱。她心底最后一丝甜蜜的幻想也被击碎,对着韩珂的背影除了慌乱还是慌乱。

  “这世上多的是求不来的东西。”

  前几日忘忧的话突然回荡在祁云耳畔,她那时明明觉得自己所求不多,仅仅是拜堂罢了,可为何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有了其他期待?

  “韩府里多的是我娘的耳目,若叫她发现闹到陛下那儿去,柳家是欺君死罪。”韩珂在此时放下酒盏,瓷杯与木桌间的撞击只是清脆一响,却让祁云一瞬心惊。

  死罪?她先前从未想过被发现会如何,她还以为自己装的够好。

  “韩少卿,你还是先去沐浴更衣。”祁云死死揪着身上喜服,这曾是她赞叹了一夜的衣料。

  韩珂会意,带着醉意走向屏风后的小隔间:“待我出来,希望娘还没注意到这儿。”

  祁云揪着喜服也揪住了自己的心,原本便是要换回来的,她是把交代的任务搞砸了。

  当外头重新归于平静,韩珂脱下喜服沉入浴桶之中。几丝血在温水中弥漫开来,他忍着痛胡乱擦拭着伤口。

  原本快好了……他不该今日饮酒……

  可就在接“柳清漪”入韩府的那一刹那他便察觉到不对。她的目光不曾特意为他停留,但今日从府门入宗祠,她足足望了他十余眼。

  过于敏锐也是一种错吧,若他未曾发现这一细节,也许还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。

  他洗浴一番,在屏风后特意磨蹭着换药。再出去时,就能看见她了吧?可他又应该说些什么?

  韩珂竟慌乱起来,可这慌乱盖过了敷药时的疼痛,他又缓缓将伤口包起。他低头看着一道道大小不一、深浅不同的疤痕、结痂,还有淌着血的小口子,又回想起那一次在客栈,忘忧为他包扎伤口的情形。

  那时他伤得迷迷糊糊,下意识逃去的地方竟是此处。意识朦胧间,他感受不到身上的剧痛,只是眼前身影摇晃,便下意识要擒住来人。

  奈何伤势过重,擒住也成了扑倒。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。还有假扮风流骗过御林卫的那会儿啊,他还想着,受个伤也不亏。

  渐渐,他的思绪游走,一路又想到永州时她想要摘下他的面具。那也算她的主动“投怀送抱”吧?就算是带着目的也没关系……

  他的思绪又收了回来,对着屏风便是呆呆定住。她就是他韩珂名义上的妻,虽然不是她拜的堂,可其他人怎么会知晓?

  不知过了多久,身上水汽也全然蒸干,他披上外衣向外走去。一抬眼,便瞧见卸去妆容的她坐在桌前吃着喜糕。

  他恢复了往日的笑意,好像先前的替嫁完全不存在了一般。他拉开凳子在她的对面坐定:“我们还没喝合卺酒。”

  忘忧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馒头与方才两口喜糕,东躲西藏调虎离山地才入了韩府。她将剩下的喜糕吞近肚里,又捻起韩珂面前的红枣:“你伤还没好,喝什么酒。”

  韩珂撑着下巴一直盯着她瞧,最后看的忘忧有些不自在,填了四分饱就拍了拍手上碎屑:“那个,早点睡啊。”

  她刚想离开,却被韩珂拉住了衣袖:“那我们,以茶代酒?”

  忘忧收回被他抓着的衣袖,尴尬地笑着:“不了。累了,累了,睡觉。”

  她总觉得韩珂有些奇怪,可又说不上来何处奇怪。方才与祁云交换时她也不发一言,应该没被识破吧?

  忘忧有些紧张地走向喜床,就要韩珂靠近前放下床幔阻拦了他的步伐:“韩府这么大,你去其他屋子睡也无妨,不然,我去其他屋子睡……”

  她虽说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,可他却比方才还要安心些:“韩府到处是我娘的眼线,新婚之夜就分房睡,不妥吧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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