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宴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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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宴(4)

    宫长诀并未多言,面色如常。

    众人只暗自猜测宫长诀没听到,过了一会儿,气氛便不再警惕和尴尬了。

    台上青衣唱道,

    “径曲梦回人杳,闺深骊冷魂销,似雾濛花,如云漏月,一点幽情动早——”

    小旦上前扶住青衣,唱道,

    “怕待寻芳迷翠蝶,倦起临妆听伯劳,重归红袖招。”

    台下人道,

    “这《牡丹亭》在长安里可没人敢唱,大抵也就是在这里能听一耳朵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女子叹道,

    “杜丽娘倒是惨,死死生生,天下女子有情,恐无似杜丽娘者。”

    旁边的公子道,

    “我见得未必,这戏里惨的还多得是呢,就是诗词里也有不少惨极的。”

    女子并不服气,只道,

    “譬如呢?”

    “譬如这《琵琶行》,琵琶女老而失色,丈夫不归,过往繁华似云烟。”

    女子反驳道,

    “这算什么惨,不过就是往事不可追罢了。比起杜丽娘这般为鬼为人,不得相述于任何人,实在是差远了,那琵琶女,随意寻几首诗都能寻得比之更凄惨的。”

    公子道,

    “那你说一个,让大家听听。”

    女子沉默片刻,道,

    “可怜身上衣正单,心忧炭贱愿天寒。”

    “这般穷仄绝望,比之你那衣食无忧的琵琶女可惨多了,”

    旁边另一个公子道,

    “不就是穷仄吗,这种诗一抓一大把。”

    “北风吹衣射我饼,不忧衣单忧饼冷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样,随意寻都能寻得相似的,一个卖炭,一个卖饼,若是夏日里卖莲子汤道,便是该期盼天热了,这般道凄惨也实属没什么新意,也不甚大义,只不过是个人衣食艰苦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说,什么大义?”

    “就譬如辛稼轩那一句,却将万字平戎策,换得东家种树书,想报效国家,却始终不得重用,不得赏识。这般沾了大义,意境才广阔呢。”

    女子不服气,问左窈青道,

    “左姐姐,不若替我说一句,我倒也不觉得他们说的有多惊心动魄。”

    左窈青笑,

    “若是典故里的凄楚,大抵没有人比我堂姐说得更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议论宫家时,女子方才未曾搭话,此刻也不拘什么,道,

    “宫姐姐可有说法?”

    宫长诀本是看着戏台出神,听人唤自己,转过头来,

    步摇摇曳,衬人面色流光溢彩。

    方才众人心虚,未曾细细打量宫长诀,虽知道宫长诀生得极美,当时却也不敢直视她。

    如今宫长诀微微侧过头来,看向众人,一瞬的惊艳却叫人心惊。

    侧脸精致清冷,不苟言笑,有些疏离,一双清丽灵动的眸却摄人心魄。

    在大宴上惊鸿一瞥,而如今,近距离地看着,更是动人心魄。繁饰坠以明艳,似云淡春山,秋波立东风。

    宫长诀闻言,轻笑道,

    “可是问我?”

    问及宫长诀的那个女子看着宫长诀,忽然面色一红。

    之前只觉得宫家小姐貌美出尘,如今人在面前,不过寸远,叫人不由得失神。一双明眸似能看尽人心,墨黑而清亮。

    女子支支吾吾道,

    “是……是在问姐姐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女子不由自主地喃喃一声,

    “姐姐生得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虽前世少出现于人前,但也常被人夸奖生得貌美,但却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赞。

    宫长诀笑,

    “若论貌美,张小姐也是。”

    女子红了脸。之前见宫家姐姐冷漠疏离,如今看来,似乎亦是极亲切的。

    左窈青回头看宫长诀,调笑道,

    “我就说还是得穿上那身云锦,张家妹妹尽知道看你,都不带搭理我了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笑道,

    “你尽是嘴贫最厉害。”

    张家小姐道,

    “对这诗词里的凄惨意境,姐姐可曾有何见解。”

    宫长诀看向戏台,戏台上的青衣作病态,老旦哭道,

    “今生怎生,偏则是红颜薄命,眼见的孤苦伶俜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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