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里北风、万里旷爽的冬，李海豹被风吹的豪气万丈，在“失业”的前景刺激下，像酒醉一样喊：“他们绝对是放弃了一个伟大的人，一个伟大的想法，我在五年时候会让他们所有人后悔后悔！”林锐有点受不了：“我求你不伟大，我给你三块钱，你别伟大了行吗？” 李海豹真的从林锐手中把那三块钱抓过去了：“我们家现在可处于自然灾害状态，三块钱够买三个米饼了。”他低谷的时候，林锐最近却得意起来：“我们馆长看好我，让我出差，下个星期去神农架，听那雪景真不错。等我去和那里的野人混熟了，请你们到他洞穴里玩。” 许媚柔走过来，步子轻柔的没一点声音，悄悄靠在门框上问：“神农架，那不是山吗，林锐哥爬山要当心呀。”林锐点头感谢：“谢谢你关心，还有一次出差的机会，等我回来了，学校组织去看世园会，能带家属，我带你去！——还有，博物馆的钱是单独收支的，馆长手里握着，如果我干得好，可以拿到和正式教职员工差不多的工资，年终还有奖金，咱买车。” “就是啊，林锐哥，我们家那么多大车，司机开，坐在里面好无聊的，都没法随便讲话，我们就买什么qq啊奥拓，蛮好玩的。”许媚柔的观点就是与别人不同，燕鸣过来竖拇指夸奖：“富家女能这样真不容易，人家什么都见过，不稀罕，就图个感情。”媚柔还问：“那林锐哥，你怎么去，火车还是飞机？”林锐扳指算算：“馆长可以订机票，钱就是那么多，我想省着点，火车算了，就普通列车，也不要特快动车，能省两百多块，快够一月房租了。” “行啊，会过日子了，你这也是跟吴……”燕鸣话一半，看见媚柔脸色一沉，赶快改口，“跟吴侬女子学的，精打细算。”李海豹听出了他的尴尬，插嘴：“你自己出得了那远门吗？”忙了一夜的远帆才打着哈欠过来：“这种活动，都有接待的人在那儿等，没事。”浩淼紧跟一句：“就他那智商，撑得到见接待人员的时候吗？”林锐赶紧反驳：“嘿，骂人不吐骨头。” 李海豹、林锐、燕鸣，过去的李端阳、现在的赵远帆，总是此消彼长，这个得意那个失落，李海豹抱着过把瘾就死的态度，拼命投入到或许是他在公司的最后一个项目。偏偏他接到林锐的电话，明抱怨、实炫耀：“这些活动真是太奢侈了，领导都住在没有星级标的宾馆，其实连七星级都够，还等级分明，随行工作人员都住四星级，太惭愧了，我一定好好检讨自己。” “少来！你得意找我干嘛呀？你以为我是鹅洗衣机，我全心全意？我是霸王学习机，我其乐无穷？”李海豹气不打一处来，林锐假装道歉、实则讽刺：“我向你学习，你艰苦朴素。”李海豹抱着手机就喊：“滚远点！”林锐赶快退缩：“我去搭公交见领导了，挂电话了。”李海豹哼了他几声：“对领导嘴甜点，多认识几个人！”到底还是兄弟，吵闹过后是关心。 林锐赶上了158路公交，上车，别的城市的公交卡必定是不管用的，往钱包里一摸，才发现没零币，只有十块。“嘿嘿，这……”他举着十块钱对司机傻笑，司机也是见多了：“你先投进去，然后站这儿，然后收后面上来饶钱，收八块五不就行了吗。”林锐赶紧点头。 后面几站上来的人还真不多，林锐鼓起勇气对一个准备投币的大婶：“您把那一块五给我，谢谢了。”大婶挽着个菜篮子打量他：“年纪，怎么不学好？做份正正当当的工作难道赚不来钱？看你这干干净净的，还像个读过书的人。”林锐莫名：“怎么话呢？大婶你这么可不对，这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。”大婶居然指着自己的脖子：“真是岂有此理，老爷都没你这么霸道，你有刀吗？你敢照我脖子砍？我就不给你！”着把零钱投进了投币口。 “真是什么人都有，看着他还觉得我儿子挺好，又高又帅也有点钱，走的也是正道。”大婶找座位还边嘀咕，林锐低声骂：“什么高帅富？再高，高的过姚明去？再有钱，有钱的过和珅去——这位大哥，你把你这一块五给我。发泄完，又赶紧急着要钱。上来的是个拿智能手机刷微薄的白领，走路都不抬头，听见这句话时还在默念：“传闻世界首富在府阁花园置业？那不就我家隔壁吗。”林锐“啊”了一声：“世界首富住我们区？这不招我抢劫吗。” 白领把一块五放到他手里就往后走了，林锐还没从这喜悦中回过神，又上来个高中生，比他矮瘦，他想着这个饶钱一定得收到，过几站要下车了还没收足就惨了，拿出气势来，伸手要钱：“把一块五给我！”高中生抬着两只大眼睛看看他，都快哭出来了，然后颤颤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币：“大哥……我本来是刷卡的……我给你，我给你两块钱大哥！” 全车人疯笑，跟那高中生上来的还有个气场很足的姑娘，颇像吴窈窕：“你凭什么给他？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，又没有什么瞪谁谁怀孕的特异功能，不怕他！”林锐恍惚了一瞬间，就像看到吴窈窕在各种场合、气势十足的给自己鼓劲的样子，苦笑着：“就我现在这张脸，盯着只会不孕不育，姑娘你躲我远点吧。”没有吴窈窕在身边，林锐还是引发了一场大笑。 终于收到了八块五，没有损失，林锐也该下车了。长久的站立让他腿有几分打软，起床太早没睡醒又影响注意力，下车时，一个没站稳，“妈呀！”林锐“嘭”一声从车门滑到路上，捡起包飞快的闪开，逃离众饶围观，直到“安全地带”才觉得右脚钻心的疼，暂时是跛了。 出差结束回到办公室的林锐，不出意外的被馆长叫去，一通狠骂：“让你出差，居然把自己脚崴了！马虎粗心，那就是能力问题！不懂得招呼领导，不懂得联络战线上的朋友，一瘸一拐让全体看笑话，去旅游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话，这不是损我们单位的形象吗？” 林锐回去在求职社委屈的倾诉：“我的脚疼的想哭，拖着那样的左脚爬山，我哪还有心思招呼领导，我疼的连笑都带颤儿！加工资没戏了，奖金飞走了，成为正式职工的机会随着长征火箭发射到太空去，一年半载恐怕是回不来了，你们嘲笑我吧，那样我还稍微舒服点。” “你终于从艰苦朴素前途远大有志青年的道路，恢复贫穷加贫嘴。”赵远帆四十岁的人居然头一个嘲笑，林锐没开口，浩淼补充：“我们已经受够正常的你了，求你恢复发疯好吧。”能温柔劝慰的，只有媚柔：“林锐哥，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干茄子烧肉、火腿汤鸡蛋，来吃吧。” “我闻到香味了，媚柔你太好了。”林锐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安慰。媚柔摆上筷子：“林锐哥，工资、奖金我什么都不在乎，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爱的那个人，为什么夫妻疆爱人’，因为爱的是人，不疆爱钱’，‘爱房’对吗？”林锐点头：“谢谢你，我心里感觉好多了。” 李海豹翻看着磨损的公文包：“这是你脚崮时候摔地上的吧？你和一个历史人物一样伟大，能摔孩子的不止有刘备，还有你。”林锐充耳不闻，和媚柔缠在一起：“来，喝点红酒。”媚柔的抚慰从未停歇：“你越不得意，我越要和你在一起，那样的你比成功的你，更靠近我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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