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季爸爸落了葬，客人也都散了。
我回到季家，就开始着手拾掇薛秀珠的东西。
考虑到小家里现在已经住满了，我和季望舒商量，让薛秀珠住到季望舒早前买给我的那个房子里。
季望舒思虑了片刻就应了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，薛秀珠阻拦了我们，“先别着急拾掇。”
季望舒眉头蹙了蹙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季景祥先炸了。
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？不是说爸落葬了你们就走吗？怎么还不走？”
“急什么。”薛秀珠不紧不慢的笑了笑，“望舒是答应今天之前离开，可现在还没到十二点呢。”
“反正早走晚走都是走，你个老妖婆赖在这里想做什么。”季景祥翻了个白眼。
“我在这个家里住了二十多年，如今多停留一会都不行了？”薛秀珠的脸色逐渐冷漠，“季景祥，父亲才过门，就把继母赶走，就算你不要脸，也总得为公司的名声想一想吧。难道你想亲手败掉季氏？”
季景祥噎了噎，“行，行，我让你呆着，但是十二点之前，你一定要给我滚蛋。明天，我不想看看见你。”
薛秀珠冷哼一声，坐了下去。
季望舒叹息着，低声劝她，“妈，还是跟我走吧，到那还要铺床拾掇东西呢。”
“我就想再坐一会……想在家里吃个晚饭，都不行吗？”薛秀珠的眼泪落了下来，“望舒，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几年啊，现在突然让我走，我不舍得啊。”
“不舍得也得走。”季景祥不耐烦的来了一句。
季望舒眉头微蹙，阴冷的看了他一眼，强忍着没有说话。
“张妈还在吗？”薛秀珠往厨房看了两眼，“老头子出事儿的时候她就放假了，现在还没回来吗？”
“没……还没。”季景祥突然坐直了身体，“我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，从爸送医院到现在才五天呢，她得后天才能回来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，总觉得季景祥刚才眼底有些慌乱。
但定睛一瞧，又没了。
我只得将那奇怪的感觉压在心底。
“连张嫂都不在……”薛秀珠又哭了，“我想吃一口她做的饭，都吃不上了。”
“妈……”季望舒的眼角也有些红，“你若是想吃，以后我把张嫂雇来就是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人的问题……”薛秀珠抽泣了一声，“我想在季家吃最后一顿饭，却吃不上了……”
“妈，你若是实在想吃，我去做吧。”我忍不住道。
“你？”薛秀珠抬头看了我一眼，最后落在了我鼓胀的胸前，“你半天没回家了，不给孩子们喂奶吗？”
这话说的，我心头一紧。
虽说早就留好了母乳，可这都半天过去了，也不知道孩子们喝完了没，是不是饿的哭了。
“回去喂奶吧。”薛秀珠擦了擦眼角的泪，“我再在这里坐一会，你让望舒送你回去喂奶，等喂好了再来接我。”
“妈，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。”季望舒苦口婆心的劝她，“何苦再折腾这一趟？难道你不想趁此机会，看看孩子们？”
薛秀珠的眼睛一亮。
片刻后，又暗淡了下去，“说起来，我还没见过两个小家伙……不过，不重要了。先让沈绛给孩子们喂奶去吧，我的东西总是要拾掇下的，我还想吃口饭……你给我点时间，好不好。”
这是薛秀珠第一次用这种央求的语气说话。
季望舒沉默了片刻，点了点头，“好，那我送小绛回去，一会回来接你。”
“哎，你们饿了吧，我这就去做饭，回头你们来了还能吃点，不过小绛就别吃了，我做菜咸，当心回奶。”薛秀珠叹了口气，站起身，慢吞吞的往厨房里走。
我瞧着，心底的那股不安再次涌了出来。
“望舒，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。”从季家出来，我就拉着季望舒小声道，“妈今天做事说话，都好奇怪。”
“我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，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。”季望舒蹙了蹙眉头，“若不是怕妈再次闹腾起来，我都想强行带她走了。”
那时候，我和季望舒都不知道，如果我们能强行带走她，那该多好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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