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群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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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少年郎坐在窗前,抬头看着纷纷雪落,他搁置了手间重读三百六十七遍的那一本《冬城》,任黄皮书重合倏忽斜倒在桌案旁。

    一小方口的雪透着白光直到院墙,墙根的杂草,墙底的碎叶;他忽的朝上看,瞧见了连着天的白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《冬城》里的一句:“连栈飞雪纵无迹,三分烟云在人间。”正应此时,飞雪还未在地间留下些许痕迹,人间便已白得像是天上的仙境。少年郎起了身,随着视线里的雪落目光也落在窗下的地间。

    雪入了地,静悄悄的,却没了影。

    他又想起了一句:“雪落悄无声,微波荡无痕。”他此时可以证明雪落到地间确实没有声响,可“微波荡无痕”便无从佐证了。

    少年郎攥紧了双手,像两个小包子,热乎乎的,白嫩嫩的;半晌,他才松开手,呼出一口热气来郑重其事的说:“我要学武功。”

    少年郎姓陈,名明秋,字承天,苍楼承清八年时正值八岁。他格外不喜欢陈明秋这个名儿,甚至有些厌恶,因而爷爷说他初生时极有可能活不过明年的秋时,故而取了明秋为名。可他却不能用字,确切地说不能用“承天”二字表字。

    陈明秋起初很困惑,为何他有字,却不能用字,陈承天,比起陈明秋来说不是好听许多啊?

    爷爷告诉他说:“承天承天,承受天命,这二字可是多大的气魄,你还小,怎么能用的住这字呢?等你将来有了承天的本领啊,再用这字那该有多气魄!“

    他夸张地张开双手比对着给爷爷看。

    他说:“有没有这么气魄呀?”

    爷爷伸出大拇指来笑着说:“比这还气魄!”

    陈明秋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,院落都是枯黄了的碎枫叶夹杂着许多颗裂成几半的尖毛球,他小心翼翼地躲过被风吹至屋檐下的碎叶,以免惊扰了院落的他人。可他才下了石阶,便见冬梅姐从院门外入了内来。

    木门合上时,咯吱连着响了几声。

    陈冬梅的面容清秀,细看时竟有几分英气流露,可她此刻却拎着盛着一棵腌白菜的菜篮子归来。

    少年郎心虚地喊了一声:“冬梅姐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要去学武功?”陈冬梅一眼便看穿了他,直截了当的问道。

    他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雪慢慢落在二人的黑发上,陈冬梅背着少年郎的另一边瞥过脸。

    少年郎以为冬梅姐生了气,与爷爷一般不让他学武,他有些心软,他不想让冬梅姐生气,可他一定要学武功。

    陈明秋执意踏步而去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儿学武?”

    “城外三野观音庙。”

    他未带任何衣物,任何吃食,甚至没有带任何钱财。

    孤身一人,出了院门,在沉重的启与合的木门咯

    吱声后,毫不犹豫地入了茫茫的雪色里。

    前些天,他跟爷爷大吵了一通,他要学武功,爷爷不让,爷爷平生从未吼过他一句,爷爷却在学武功这件事上朝少年郎怒吼:“你学那东西作甚!武功,武功,学了能作饭吃?像那耍大刀的大汉,花拳绣腿满街丢人显眼吗?”

    他不敢当场违逆爷爷的话,可他却固执地要走学武这一条路。

    天色连雪白,不闻孤鹫半点鸣,泉寒城外寒,三野飞雪寻观音。

    陈明秋缩着身子艰难地行走,他恨不得将整个脖颈儿缩进衣裳里,寒风透着劲儿钻进衣缝内夺了他的温暖。

    他眯着眼睛看着往日出城砍柴总经过的路途。

    可仔细一看,漫山遍野已染了雪白,像他作画的宣纸,白成一片,一片连着天,竟忽地使他失了方位。

    但他认真思虑,仍旧认了走向三野观音庙的路。

    “小娃娃,这大雪天是要去哪儿呀?”一位妇人拦着陈明秋问道,陈明秋看向手间提着菜篮子的妇人,他郑重其事的说道:“我要去学武功。”

    妇人笑着说:“去哪儿学武功啊!”

    陈明秋觉得她的笑不像冬梅姐的笑,一双眼睛来回打量着自己,一副看穿了自己的模样。陈明秋很不喜欢这种目光,他看到妇人菜篮子上方盖着的灰布被寒风吹起些角儿,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边安静躺着的腌白菜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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