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昌仪刚进来的时候距离现在有些年月了，那时候还住在老病房里没有几层的，面积也小。白天放风的时候，男女病人混在一起还可以交流。当时，她和一个叫龙海洋的男病人挺聊得来。马昌仪有一颗门牙坏了，发黑，她一说话就捂着嘴巴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。他们老家离得近，都是附近镇子上的，聊起张家超市，李家的烤鸭，他们都一样知道。不说话的时候，马昌仪也等着时间到了走到显眼的位置等着。还可以打打乒乓球，那时候的学校和医院都会有水泥砌成的球台，围着一圈人，打到后脖子发红流汗为止。
过了两年，龙海洋可以出院了。他临走的时候买了一大包零食留给马昌仪。马昌仪心里觉得像一份信物似的沉甸甸的。因为她没有监护人，有人帮她出主意，“你看，你跟这里的医生护士护工连病人都那么熟悉，不如在这里牵个姻缘，作为你的监护人，你不就可以出去了。”马昌仪自知无人依靠，只能自寻出路。改天就问了护工阿姨，“最近也没有见过龙海洋？”“好像见了，他是有父母的，很快就会接走。”马昌仪也不害臊，直接了当地说，“我想跟龙海洋处对象，我不嫌弃他，要是他父母来了，能不能通报一声。”护工冯阿姨听了是出乎意料，但是她大抵清楚这两人的状况。“龙海洋也是精神病，好像还是梦游症，哪天半夜起来把你掐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，你说吓不吓人。他根本做不了你的监护人。”冯阿姨一下打断了她的念想，马昌仪羞着个脸唉声叹气的。
说起男病人，这里面有个女生名叫王兮，十二岁就入院了，断断续续治疗，现在也二十岁了。属于丰乳肥臀的模样，她喜欢站在阳光房隔壁的窗户看楼下的男人。早晨四点，谁谁谁就起床了，晚上六点他也会到这个地方。她还偷偷在护士站调取二楼病房的监控，谁晚上在几病房还是光着膀子睡呢。他们休息时间蹲在楼下抽烟，她就往楼下扔纸屑，男人也不反感，对着楼上喊，“小娘子。”王兮属于说话不过脑子的，得罪人了被骂也一会就忘了。她拉着同伴的手在窗户边大声吆喝，“你得的什么病啊，咋们聊聊。”楼下一个剃了板寸，穿着横条纹的男人，看着三十来岁，有点抬头纹，抽烟的姿势很娴熟，略有几分忧郁的性感。“有点分裂。”男人大大方方的回答她，说她脑子不好，她回答男人，“真没出息还得了精神分裂，活该。”男人心想遇到个变态。后来有一次，王兮还是有说有笑的骂他，他走到窗户边，一下拉开了裤裆子的拉链，吓得王兮倒抽一口冷气，半天都不敢说话了。“是不是没见过男人啊，天天蹲着瞅，把你给憋的。”邓菊和王兮一起负责晚上冲奶粉给大伙喝，但是她两三天两头吵架，邓菊就看不惯她整天盯着男人瞧。王兮还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情，邓菊浓眉大眼一瞪，嘴巴一歪，摇摇头就把她丢一边，“真不害臊。”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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