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米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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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齐住院已经两个月了,当初她很肯定的说中秋节就一定会被接出去,她是待不了那么久的,她的意思是住院也是她一手掌控的。不过,还是在她的意念之外,她必须听从医生和她的监护人丈夫的意见。齐齐之前在一个事业编皮鞋厂工作,后来效益不好倒闭让她提前退了休。她说在家庭关系里,遇到事了,会把丈夫提到第一位,这样会培养男人的责任感,而自己也甘愿做个辅助的角色。虽然结婚后这些年被老公送进来好几次,也没有破坏他们的亲密关系。老公探视的时候都会问他缺什么,想吃什么,当天就给送来了。齐齐本身就算是个挑剔的人,也许物以类聚,她的朋友都是对她言辞犀利,直戳弱点的,或是新认识的交谈不错的,又像是吃喝朋友,没有多大交往的意思,她也知道自己性子改不了,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图个清净,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。白天,齐齐经常坐在高脚登上盘个腿闭目养神,护士见了,“齐齐,脚放下来,摔跤了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出院后,每天没有医院里那么长的休息时间,药物的效用还没有过,七点钟不到,齐齐就要艰难的起床给孩子做早餐。直到出门送孩子上学她才清醒一点。深秋的寒意还没有那么浓,香樟树果实炸裂的香气和桂花香味重叠在一起,有一股甜丝丝又清爽的气息。齐齐对待自己的崇敬的人还是很大方的,她一直和自己的大嫂保持很好的关系,大哥有能耐会赚钱,大嫂善解人意,相处一直很和睦。这天,她去了商场给大嫂挑选礼物,她家两个女儿都到了亭亭玉立的年纪,她也没有问仔细尺码,就选了几双价格不菲的精品女鞋,隔天就起身去了大嫂家。自从失业了以后,她就想投奔过来,这边几个哥哥都安顿下来了在做实体生意,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。怪只怪自己的丈夫还有一份不起眼的事业在谋生,她也没那么自由作出决定。大嫂留着她几日,她便回到自己的城市。

    齐齐的丈夫喜欢组织一些社团活动,好多都是之前单位倒闭的同事,和一些不太认识的被带进来的人。丈夫和她都会经常在家里开办社团学习。周末的时候,一堆人围起来坐成一圈,她的丈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宣读,大意是,“保持无我,追求真我。”他们会商量谁家有什么困难,提议捐款捐物的。齐齐的丈夫在这个社团也算是个主要人物,他甚至把自己家的家具都捐出去了,硕大的客厅空空荡荡的。疫情拉响警报的时候,他把一口大缸堆在客厅,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米粒。他们省吃俭用的,很少出门。齐齐会点缝纫技术,她把绣了龙凤图案的旧被套扯了出来,硬给自己做了一身像道袍的大褂子。在家里打坐一坐就是半天。后来听姑父说自己的妹妹得了精神病,大哥就专门过来看望,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。后来孩子放学回来了,大哥对着妹妹说,“齐啊,你这是做什么呢?这身衣服还挺好的啊。”大哥捏着她的衣服想笑,齐齐闭着眼,只是沉默,但是嘴角上扬的。说什么她开始听不进了。

    她的儿子也没有读完学就早早的在洗浴中心打工,一直没有谈女朋友,过了结婚的年纪也是个童子身。他会联系从前的同学,但是多半都不愿意搭理他,混得不好谁会把他放在心上。他们一家人也算团团圆圆,没有给社会添麻烦,一口白米饭就养活了自己。


    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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